始于感抵达知,今年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的年度主题词为“感·知”。 现在时与将来时呈现出错失的状态,始于感却未能真正抵达。新一波的疫情似乎是不可避开的原因,迟迟未公开的日程正印证了时代之疫,面对这种错失感,“感·知”如何达到统一?Perceiving和Knowing,感为因、知为果或知为因、感为果,都是因果律的传统定义,而在电与核的当代,“知经由实验抵达,感并不是生成知。两者相互隔离、相互支撑。”
真正的记录过程是始于对物质世界的复制而抵达生成,IDF官方的注解是:“记录者眼中的世界,是纷繁复杂的现实与各式噪音,纪录影像需要敏锐感受的独特语言,也需要深度探知的执着,才得以投射不同的观察角度重现和修复过去,犹如在光影的迷宫之中寻找真实,去感受事物,认知社会,在混沌与朦胧之间感知虚实。”从感受到记录,从纪录到生成,这是和作者有关的过程,它让“感知”联结在一起,而从生成到观影,从观影到感受,“感·知”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对于单一文本的解读,或有感未必能知,或有知未必可感。 ◇ 2021年大会主题海报
当纪录片大会成为与公众共享的“感·知”平台,当IDF期望构建“感·知”的集体理想,面对时代之疫,“言论未详,事实先著”,纪录片又如何记录事实,如何言说自身?或者,记录事实,言说自身在原初意义上也是一种纪录片。
观者的世界,记录的是迟迟未公开片单的疑惑,是连续第三个十月在大会观众席的正襟危坐,是不再奔波象山校区而独守南山的单一,是第一次观影短片集对短视频时代的一次呼应,是赶路中将时间无缝对接的偶然……《远东各各他》《希伯伦上空》《口罩与男人》《小小天堂》《“炼”爱》《两个星球》《涅墨西斯》,对两天七部纪录片的观影,无论是感还是知,都在记录本身中成为一种过程不可分割的记录,不问因果,不为始终,不求得失,只在个体意义上成为言论和事实。
从2019年的“影·非影”,到2020年的“纪录片·地下铁·单向街”,观影未曾缺席,而“我·纪录·事实”的主题也是始终未变,还是那一个光影中独自站立的“I”,还是面对光或影而留以背影的一个人。投射在个体身上的时候,光本身就演化成了影,实际上,每个人都处在这个时代之疫中,这并非是表象意义上的病疫,而是对言论和事实本身记录的某种“非记录”。
在2021年继续低迷的阅读状态中,“我”在哪里?“记录”在何处?“事实”是什么?这几乎是一种本体性的疑问,抛却个体意义上的迷惑,它其实呈现的是时代之问:当不久前因为一本“禁书”的评论而被屏蔽,当更久之前因为一个词组而成为非法关键词,言说已经成为个体的一个禁区,成为时代的一种症候,只有删除、改写或者沉默的时候,它看上去才等同于现实,等同于事实。
“感知”是越来越复杂的审核体系,是越来越严密的进入规则,即使身前挂着“特约嘉宾”的证件,校门口的门卫、必须亮起的健康码,有效的行程码和校园码就是进入的规则。而在光影的迷宫中,记录的本身就是一种关于敢言的禁止状态,《涅墨西斯》制造了图和言的分离状态,最后他说:“新年到来的夜晚,我没有在烟花中叫喊,我只想呼吸自由的空气。”因为他早就在苏黎世的监狱里了。而在《远东各各他》里,“做小丑也不做奴隶”的维克多倒下了,他曾经张口说出的粗话在技术主义中被创作者改成的屏蔽音,刺耳地回荡在观影厅内部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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