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摆渡人》影评：小笼包担不起满汉全席的责任

《摆渡人》仿佛是在微醺的状态下拍的，恍惚中有新版《东成西就》的影子，总体上是一部好玩儿、有趣味、有色彩的影片。这部电影就像是夜店中常备的威士忌兑绿茶，酒的成分混多了，一不小心制成了“深水炸弹”一虽然后劲大些，但酒还是酒，只是浓度口感产生了变化。为什么那么多人在看这部影片时，抱着对“几百年老树大红袍”的期待呢？是因为梁朝伟、金城武在影片中毁了形象吗？问题是，他们是演员，只不过是交功课罢了，你把人家放在人民艺术家的神龛里时，问过人家一句吗？所以，没必要自作多情地来神化他们。《摆渡人》是都市情感困惑一族的五毒散、销魂丹，药效剧烈瑰奇，状态、氛围都对路，根本不是一些公众平台中说的“烂片”“大烂片”。

但是，为何出现那么多形如“大字报”的标题党式恶评？我不想探究背后是否有阴谋，只想谈谈这背后折射出的批评的失范。一直以来，在电影评论中有愈演愈烈的不良趋势，即指鹿为马、声东击西。电影作为市场上的一种文化产品，当然拥有产品属性，但评价产品的好坏应该在产品属性范围内。比如说，人家本来是生产小笼包的，你却一定要以满汉全席的口味来要求，没达到就口诛笔伐：人家过去是制作丝绸缎面的，现在想换换产品内容改做点爆米花，你却拿丝绸缎面的产品标准来评价爆米花：人家一直做的是韭菜炒肉，你却非要达到红烧猪蹄的口味：凡此种种不合理之处，都不是就事论事、就菜论菜。不就事论事往小了说是逞口舌之快，往大了说是规则紊乱，是任由排球裁判吹足球的哨，拿九球规则去要求斯诺克选手。

所有的电影都可以批评，但批评要对位。比如，《长城》这部影片，你如果认为是不好看的爆米花电影，那就要从是否回潮、糖分是否太多等角度剖析、解读，总之要以“是否是成功的爆米花”为出发点，来谈论个子丑寅卯出来：又如，影片《铁道飞虎》是成龙的一贯风格，动作喜剧中武打动作少时就拿网络词汇凑，它的好与不好之处其实一目了然。《摆渡人》作为一部贺岁喜剧电影，你可以批评它歌多、旁白多，批评香港与内地演员的气质不搭，但不能以逻辑正常、影像不浮夸要求有强烈个性的娱乐片。人人都有表达权，但是，过度的表演欲是很可怕的东西，堆砌数干上万字还自认酣畅淋漓的情绪垃圾，最后留下的内容要比你骂的那部电影还要荒诞。当批评还没学会如何下嘴之前，先冷静处之，别光顾着语无伦次的宣泄，然后暗藏心思地加上“大字报”式的标题，评论发出之后，关掉电脑，吐口恶气：成了。

对不起，不成。

我们不能要求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但一个明显的事实是：标题党和10万+点击量的追求以及部分恶意抢眼球行为，直接导致了朋友圈和公众号的2016年中国电影只有两类——好片和烂片。没有讲道理的客观，也几乎没有中间地带，简单粗暴地辨别一切、定义所有，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当我们评论一个东西不好时，只要是发自内心、控制私心说出道理来，哪怕道理不成立都没有问题，但是，动辄就将影片定义为“烂片”“大烂片”，实在是玷污了汉语的丰富和美感。若按前述的怪诞逻辑，王家卫的每部影片都有可能被粗暴地定义为“烂片”，但事实是，王家卫有监制喜剧的习惯，他按他自己对贺岁喜剧的想法监制了《摆渡人》，以贺岁喜剧的属性来说，这部影片虽然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整体应该在合格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