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红高粱》的主题意蕴和艺术手法

《红高粱》的主题意蕴在于对生命意识的歌颂礼赞,在于对理想人性、健全人格的热情渴望张艺谋曾说:“赞美生命,这就是我最主要的想法。中国长期的封闭的重压,造成人肉体上、精神上的扭曲,人变得衰弱、平庸、谨小慎微、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不阴不阳。这样下去,这个民族怎么会强盛起来?所以在这部影片中,我就是要通过人物个性的塑造来赞美生命,赞美生命那种喷涌不尽的勃勃生机,赞美生命的自由、舒展,爱就真爱,恨就真恨,大生大死,大恨大爱;我就是要赞美生命的纯洁,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土匪抢了我的女人,我就要找你算账;日本人杀了我的朋友,我也要杀日本人报仇。我就要赞美生命正常的欲望,活得不扭曲,没有那么多道德、礼教的束缚,发于自然,合乎性情,无拘无束,坦坦荡荡,生命本就应该是壮丽的,生得壮丽,死得壮丽,那叫真畅快,那叫真风流。”张艺谋又说,《红高粱》“是向前看的,它实际上写的是一种未来的人格,或一种人格理想。”艺谋的这些阐述,为《红高粱》的主题意蕴作了最充分的界定。

《红高粱》的创作,正值我国第五代电影创作者们处于苦苦探索之际,他们的影片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对历史有深刻的反思,电影语言富于新颖、奇特的表现力,然而他们也有“曲高和寡”的一面,由于人为地淡化情节,不善于在影片中讲故事,致使他们的影片很少为广大观众接受。基于这样的现实,身为第五代电影创作者的张艺谋则向前迈进了一步,他要讲故事,要用故事承载其丰富的意蕴,体现他独特的影像造型能力。于是,我们首先接触到的就是这个生动感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有着“我爷爷”“我奶奶”如火如荼的爱与恨,有着为我们这一代人所艳羡、自惭弗如的炽烈情感和旺盛的生命力。在叙述故事时,张艺谋摒弃了那种纯客观的“第三者的角度”,而是加入了一个现代的“我”,让“我”来叙说,让“我”来跟剧中人作比较,让“我”来引发观众的感受,让“我”来组织影片的结构,联接各个情节板块,从而为影片叙事结构,增添了含义复杂的层次,有效地展示了总体情节的内在张力。

《红高粱》的艺术魅力还在于其对象征功能的充分把握上。这种象征,在影片中是多维的、多层的。从故事的整体建构来看,“爷爷”“我奶奶”的故事象征了“我”包括观众们的人格、人生理想,这是回忆过去似曾有过的辉煌,也是对未来的渴望和追求。影片中那迎风劲舞的红高粱,正是一种生命力、人生理想的象征,它被“我爷爷”踏倒、铺开用来营造“圣台”,不正是人类对于自身繁衍生息、生命延续的礼赞和虔诚吗?它被描述得充满神秘、恐怖气息,不正渗透出生命和人生的奇妙、难以捉摸吗?它被日本人踩倒修筑公路,不正是某种外力对人性、对生命的践踏吗?它被一片红色包围,不正说明人们在奋斗、在拼搏、在抗争时付出的血的代价吗?同样,影片中“酒”的物象,也在不同场次、不同情境下,象征了丰富的意蕴“酒”与“九”(久)相通,它是吉利、长久、安乐的象征,它如沸腾于人的血管里的鲜血,是人类力量的源泉,是人类情感的发溢。当人遭受他人欺侮,遭受自然倾轧时,它又是愤怒的炸药、反抗的工具,人类所具有的美好心灵、热烈希望藏于酒中。在影片中,还有那大的锅、大的碗、大缸、大桶等物象,都映衬出一种豪迈、粗犷的气息,尤其是“颠轿”时景与人、与物的热烈气息,更给影片增添了悦人耳目的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