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制作重大主题纪录片的策略研究

作者简介： 刘思沅, 美国A+E电视网中国区业务首席代表;

基金：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广播影视社科研究基金项目“重大主题纪录片国际传播力建设研究” (项目编号:DD-1746);

重大主题纪录片通常具有题材宏大、成本高、制作团队庞大、协调部门多等特点。国际重大主题纪录片的制作出发点不仅在于题材本身, 更在于节目的体量、节目的资金投入量等方面。目前, 国际重大主题纪录片制作机构主要有以下几种:专业的纪录片制作单位、播出机构的纪录片制作部门、新媒体平台的纪录片制作部门、其他制作机构。

一、专业的大型纪录片制作单位的制作策略

这类公司具有独立创作和制片能力, 通常为跨国公司, 擅长某一类或多类题材纪录片制作, 对全球纪录片制作和运营有丰富的经验和认识。虽然不拥有播出平台, 但是具有一定的投资和融资能力, 拥有发行实力。

(一) 立项

在重大主题纪录片制作之前, 制作公司通常会先创作出故事大纲和拍摄计划, 再与播出平台、联合制作、联合出品、联合发行单位共同商讨合作、合拍事宜。合作合拍方确认合作意向和细节后, 制作公司才会开始真正的制作。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确保重大主题节目从制作、播出、发行、宣传到商业化的过程中, 成本回收的风险得到最大程度的控制。

因此, 制作公司自主研发选题, 向联合制作或投资及发行单位提案, 并确立合作关系, 这是重大主题项目控制风险、确保项目成功关键的第一步。在各大全球性纪实节目创投论坛活动中, 可以看到很多制作公司的重大主题节目制作人, 不断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播出平台、纪录片投资发行单位介绍自己的项目, 同时, 制作公司也根据各方意见, 重新调整项目, 使其在保证节目主题方向的同时, 匹配市场、播出和投资的需求。

由此可见, 对于有实力的国际性制作公司而言, 重大主题纪录片的制作更加需要控制投资风险, 顺应各方需求, 才能保证重大主题纪录片具有国际性。

(二) 制作

确立项目之后, 执行就成为下一个关键步骤。对于制作公司而言, 项目预算是需要被严格控制执行的, 一般来说, 制作公司需要有一名制作管理经理来统管制作项目的进度。有几项制作管理环节是国际制作公司独有的。

1. 完片保险。

完片保险是针对一个影视节目制作项目, 通过评估其风险, 对其能够完片进行保险的一种险种。由于种种原因, 完片保险在国内尚无法有实质性落地, 但是在国际制作领域, 通常制片成本的10%-15%要用于完片保险, 经验丰富的保险经理会根据制片计划评估风险, 甚至会提出制片计划中可能存在的风险漏洞, 一步步保证完片。一旦出现无法完片的情况, 保险公司能够先行赔付投资损失, 也可以根据制作进度和影片残值继续进行运营。对于重大主题纪录片而言, 投资大于一般的常规主题纪录片, 完片保险能够更加有效地规避投资风险, 同时也能够给予制片方更大信心, 在节目制作中使用更多先进的技术、更优秀的团队和更完备的市场推广方案。

2. 完善的法律文书。

国际制作公司在拍摄制作纪录片的时候, 会有一系列的法律配套文书, 例如拍摄地点的产权所有单位对拍摄的同意声明、拍摄采访人物对拍摄和未来播出中可能使用这段采访的同意声明 (一旦出现未成年人接受采访, 则未成年人的监护人也需要签署法律声明) , 以及重要历史人物后代、继承人对所提供素材的使用合法性声明等, 这些配套文书保证了节目在未来播出、发行和交易的时候具有合法性, 也保证了重大主题纪录片制作和播出的顺利进行。

3. 技术保证。

目前国内的制作设备和技术水平已经能够与国际接轨, 但是我们的节目进入国际市场的时候, 仍然会因为技术细节问题影响整个发行。国际发行的技术指标需求贯穿了整个制作环节中。根据以往国际发行中出现的问题, 可以总结如下:

(1) 脚本。制作公司需要提供最终版本的脚本, 不仅需要有文字和画面, 还需要有时码, 因为发行到世界各地的播出机构之后, 有可能会对原片进行轻微修改, 如果没有符合要求的最终脚本, 很可能无法播出。因此, 制作经理会对每个导演、分集导演提出交片要求, 在审查合格每一步资料之后, 才会下发下一步的制作预算。

(2) 拍摄中的声音画面。拍摄中的声音和画面都需要分别记录归档。因为在国际播出和发行中, 各国播出平台有可能需要重新剪辑、制作宣传片、配音, 需要提供分轨的声音文件和画面。尤其是重大主题纪录片, 很可能出现与其他国家政治立场不完全一致, 需要剪辑, 这就需要有可替换的画面和声音。因此, 制作公司还需要能够提供替换画面的素材, 这也要求在制作中对素材进行规范管理。

(3) 分层的字幕和特效画面。制作公司在节目后期会给在节目中添加各种字幕, 包括地名、人名、年代等, 还会添加各类地图和科学简介图等, 这些画面需要提供分层文件, 供国际播出平台进行翻译和重配, 如果没有保留分层文件, 很可能造成画面上交叠了其他翻译语言的字幕, 影响播出效果, 进而影响海外播出和发行。

(三) 发行和播出

对于制作公司而言, 重大主题纪录片的一部分发行商或者播出机构是在制作立项之初就确认的, 这意味着发行商和播出机构也同样对这一主题认可, 并且希望通过发行和播出实现市场盈利, 因此制作公司需要提供素材作为市场推广之用;组织主创团队参与市场推广活动, 也需要在与主创团队签约时做出明确规定。

二、播出机构纪录片制作部门的制作策略

电视台、纪录片频道的制作部门每年也有一定比例的重大主题纪录片。这些纪录片占用了播出机构大量的成本, 不仅能够填充时段, 还能发挥提升平台品牌知名度、获得高额广告赞助以及获取发行利益的作用。

(一) 立项

播出机构为了确保目标的实现, 会在内部进行立项讨论, 集合财务、制作管理、广告销售、品牌与市场推广和发行等部门共同研讨, 对重大主题纪录片进行立项可行性的确认, 这其中也包括制作公司提案的项目。一旦确认立项, 每个部门都会围绕着确定的主题开始项目的规划和运营。换言之, 重大主题的纪录片项目从立项之初就已经需要与市场运营的各项需求和标准对接, 越是重大的主题, 投资越高, 越需要对投资回报有所保证。

(二) 制作

对于播出平台主导的项目而言, 制作部门更多需要承担的是制作管理的工作。项目制作经理会委派监制和制片人进行项目的制作招标。市场上的制作公司中标后, 还需要经过一系列制作管理的流程, 确保项目制作的顺利进行。一般而言, 国际播出平台会有一系列制作管理流程来保证节目制作顺利, 尤其对于重大主题纪录片而言, 更是如此。为了更加清晰地表现出这些制作管理流程与国内的不同, 找到可以借鉴的地方, 以下将以美国国家地理频道的制作管理流程为例, 介绍国际纪录片播出平台在投资制作重大主题纪录片时是如何进行制作管理的。

美国国家地理频道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制作、播出、运营高质量纪录片的机构, 以其制作播出了众多重大主题的纪录片而闻名全球。美国国家地理频道依托成立于1888年的美国国家地理学会, 获得了全球最重要的科考、自然、动物、历史以及宇宙探索等领域的权威资源, 这也为国家地理频道之后在节目制作的过程中追求公正客观奠定了基础。

由于国家地理频道是一个全球性机构, 除了第三方机构的提案之外, 每年国家地理频道还通过总部的影视制作公司和位于各国的分支机构、制作公司等进行各类项目的提案。所有提案均需通过一个专属的审查部门, 对项目制作所涉及的可行性、预算、制作周期和方法、技术和设备、法律风险和财务保险等各项内容进行审核, 并联合完片保险公司对制作团队进行阶段性监审以保证节目正常制作交片。

节目制作完毕后, 要根据不同播出平台的需求进行版本化处理, 通常需要多种语言的翻译、字幕, 部分平台还需要进行配音等。与此同时, 国际发行团队还需要获得国际发行版本, 进行下一步业务开展。

三、新媒体平台纪录片制作部门的制作策略

随着新媒体的崛起, 新媒体平台的节目内容也走过了不同凡响的发展道路。新媒体平台对纪录片的需求, 从原来的边缘化内容、次要内容也逐渐转变为主流内容和重要内容。在这个发展过程中, 新媒体观众对纪录片的消费需求也日臻成熟。新媒体环境下纪录片的制作与传统媒体环境下纪录片的制作相比, 体现出以下不同:

(一) 主题风格差异

新媒体平台对纪录片主题风格需求更加多样化和风格化, 以符合不同细分观众的兴趣和需要。在新媒体环境下, 观众群被进一步细分, 他们的个人兴趣成为首要考虑的内容, 因此, 纪录片市场也相应发生了细分, 这就意味着新媒体环境下的纪录片在同一大主题下, 可以呈现出风格各异的节目。

(二) 商业化的可能性

纪录片的知识产权和形象已经越来越被市场关注, 不仅表现在投资意向上, 也表现在纪录片内所体现的文化内容和品牌的商品化上。在这一点上, 新媒体商业运营与纪录片的商业化开发具有非常紧密的匹配度。新媒体平台应用各类新媒体手段, 对纪录片进行宣传和品牌化的商业开发, 甚至直接与商业模式对接, 在旅游、文化、科技等领域进行开拓。对于新媒体平台的制作单位而言, 这些需求都可以在项目开发之初进行设计, 并对策划、播出、宣传和商品化等环节进行整体规划。

四、其他制作机构的制作策略

还有一个独立的纪录片制作机构群体, 其商业模式也与纪录片市场的发展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在国际市场上, 有一批规模和制作量以及制作水准都达到了国际标准的制作公司, 例如NHNZ (新西兰自然历史制作公司) 、Beach House制作公司等, 他们的内容制作的经营模式与纪录片市场发展紧密相关。

除了独立纪录片制作机构外, 传统电视频道的制作部门也开始了市场化策略的改造。很多制作项目的投资和播出发行优先次序已经从原有的保证自有频道播出变成优先支持新媒体投资和播出, 其次进行国际发行, 最后才在自有频道以平台和窗口的身份进行播出。

在全球范围内也成立了一些国际化的纪录片电视频道, 这些制作公司着眼于制作具有全球视角的纪录片节目, 这些节目通常也都具有重大题材和制作预算的特点, 帮助国际纪录片频道建立品牌, 积累受众。

在这些国际化的纪录片频道逐渐在各大洲、各国进行本土化经营的过程中, 专业的纪录片制作公司又开始根据纪录片频道的需求, 制作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节目, 因而, 这些国际化的纪录片制作公司也逐步形成了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策略, 利用当地团队、素材、合作关系等进行制作。

随着平台更加专业化, 制作公司也从单纯承接制作, 发展为根据平台定位和自身的制作资源, 以主动提案等方式, 制作或者参与合拍了很多题材新颖的重大纪录片节目, 拓展了重大题材纪录片的定义, 也增加了重大题材的商业可能性。例如, 从传统意义上的严肃纪录片制作, 朝着纪实剧、纪录电影、纪实真人秀等领域拓展, 在时代的发展和产业的变革中, 已经屡见不鲜。

随着纪录片投资结构的升级, 制作公司不再局限于制作角色, 而是随着纪录片品牌和知识产权的价值拉升, 也成为投资方和版权共享方之一。

五、结语

重大题材纪录片所具有的品牌价值和知识产权价值, 使纪录片产业链上每个环节都有了各自独立却又彼此依存的发展关系, 为重大题材纪录片的发展提供了更大的支持、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