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奥斯曼风格[haussmannien]①的大公寓里,隐约可见一段阴暗的长廊。大理石地板,白色墙面,装潢十分阔绰。人们可以听到某个房间传来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长廊就是通向那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仅有屋外的路灯透进来些许光亮。就在这半昏半暗之中,一个男人安静的坐在长沙发上,似乎正在聆听美妙的音乐。 ①指在拿破仑三世期间,奥斯曼对巴黎旧城进行的改革后产生的建筑风格。其特点是平民化、量产,外型整齐统一。 阿德里安: 我很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除非真的是特殊的场合或者观众。就像今晚。 在男人的对面,一个年纪约20来岁的漂亮男孩,此刻正坐在施坦威小三角琴前演奏,他就是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 这个男人是谁?我不认识他。我甚至没有见过他。 我是盲人。 阿德里安淡蓝色将近灰白的眼睛怪异的凝滞着不动。 阿德里安: 况且我也不是为了他而演奏。我是为了某个人演奏:这个人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后。为什么我会出汗?真的有如此的热吗? 阿德里安实际上已经近乎赤裸的在演奏,身上仅着一条衬裤。但他依然大汗淋漓。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四十来岁年纪的优雅的女人,犹豫不决的,手里持着一把钉枪。 阿德里安: 我是盲人。我不可能知道谁在我背后策划着什么。我不可能知道她拿着一把钉枪正虎视眈眈的瞄准我的颈背。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应该放轻松。 阿德里安的手在键盘上快速的移动着。女人的食指已经放在了钉枪的扳机上。 2.白天-音乐厅 闪回 阿德里安身着演出服,向舞台上的三角钢琴走去。 阿德里安: 去年,我还被视作一个天才,我也自认为前途无量。十五年来我所有的准备只为实现一个目标而奋斗:伯恩斯坦(Bernstein)音乐大赛。 评委们坐在阴暗的大堂里。人们仅能感到从他们的镜片上反射出的令人恐慌的白光,他们手上微小的笔灯,以及圆珠笔滚动时弹簧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阿德里安: 是我前夜的女友吗? 此时人们耳边传来了男女做爱时床铺发出的特有的嘎吱响声。 阿德里安: 或者是钢琴的凳子? 阿德里安试图调整钢琴脚凳的高度,又不满它的坐垫:凳子发出来的嘎吱声响简直和床一致。 阿德里安: 总而言之,我失败了。 刚坐到钢琴前,阿德里安便感到一阵恐慌袭来。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响声如同那张床和凳子。他汗流满面,乐谱在他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 阿德里安加重了其中一个键,它没有发出的声音,但再一次轮到它的时候却发出了极不协调的嘎吱声。这个按键如同点燃了可怕的导火索,瞬间引爆了他眼前的钢琴,阿德里安被击晕在钢琴键盘上。 3.黎明-阿德里安的房间 阿德里安: 突然的,就在那一天,所有一切都崩塌了。谎言使我们心存希望,让我们感到自己是特别的存在。 阿德里安头压在印有钢琴键盘的枕头上,一个又一个星期,始终卧床不起。失败的阴影挥之不散,纠缠他,折磨得他脸颊凹陷。他辗转向另一侧,另一侧也空空如也。在床头柜上,散放着一瓶瓶的镇定剂,闹钟的指针指向早晨六点。 阿德里安: 再次孤伶伶的,一个被失败的幽灵所纠缠的人。坠入无底的深渊。 他的女友在他睁大的、呆滞的双眼前走过,她离开了他。门砰的响了一下。阿德里安的瞳孔越变越大,逐渐充满整个屏幕。屏幕变成黑色。 阿德里安: 我勉强地活过来了。我成了钢琴调音师。 4.白天-茶餐厅 一盘盘盛着各种奶油蛋糕的碟子排列在一张漂亮的白色绣花桌布上,有巧克力的、红色水果的、柠檬的。 贪婪的叉子整齐的切开了它们。稠腻的意大利热巧克力溢出阵阵浓香,正从银白色的巧克力壶里缓缓地流出来。 两个新碟子被不耐烦的服务员粗暴的放到了桌子上。 阿德里安: 瞧瞧这个服务生,多可爱啊。 阿德里安和他的经理西蒙坐在餐桌前,他一个人吃着蛋糕。即便他们已经到了室内,阿德里安仍然带着太阳眼镜。西蒙身着西服,既厌恶又嫉妒地看着阿德里安不停地狼吞虎咽。他的手机响了。 西蒙盯着一张惹火的照片 我们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啊,不是偷窥者就是暴露狂。看呐!昨天不过聊了两个小时,看看她给我寄来了什么照片! 阿德里安瞥了一眼 我来这里,只是吃饭。 西蒙 在这该死的茶餐厅里吃什么鬼饭!你这年纪难道就没有这种恶习?难道你把糖当饭吃! 事实上这个茶餐厅里大部分坐着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贵夫人。 西蒙 算了,我才懒得管你!噎死你吧!我不是来参观你那令人作呕的吃相的。(阿德里安耸耸眉毛。)我想知道的不过是,为什么你笔记本上的订单最近竟然增加了一倍! 阿德里安 人们赞赏我的工作,这让你吃惊吗? 西蒙 有那么一点。 阿德里安 有人投诉了吗? 西蒙 还没有。 阿德里安 你要让我滚蛋,就因为我的生产力给你带来太多收益? 西蒙 胡扯!今早我收到一通电话。指明要找我的盲人调音师服务。(他盯着阿德里安的黑色眼镜。)啊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 西蒙下定决心要得到答复。阿德里安停了一会。然后小呡了一口,又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他已经准备好切下一块蛋糕了。 阿德里安 当莫高尔王朝的皇帝沙贾汗①的妻子去世后…… ①shahJahan1592-1666。在位期间为他的第二任妻子Mumtazmahal修筑了“泰姬陵”,并在死后与她合葬于此。 西蒙 噢,不,我没时间听你鬼扯。 阿德里安 莫高二王朝的皇帝沙贾汗的妻子去世后,他痛苦万分。他下令召见当时最伟大的建筑师。建筑师荐来到了他的面前,接着皇帝问他:“你结婚了吗?”“是的,我的陛下。”“你爱你的妻子吗?”"当然,我的陛下。她就是我的生命,我爱她胜过全部。"“很好。那么我将下令赐死她。这样一来你便能与我感到同样的痛苦,然后你才能为我的妻子建造世上最美丽、最奢华的陵墓。”皇帝下令赐死了建筑师的妻子。建筑师建造了泰姬陵。人们认为失去的东西使我们更痛心。 西蒙 你真有才,混蛋。 阿德里安 所以我决定做个盲人。 阿德里安摘下了太阳镜。他的眼睛有一部分已经褪成了像盲人一样的颜色。 西蒙 怎么做到的,这个? 阿德里安 隐形眼镜。我找人专门定制的。我下午还有一个需要调音的新顾客。 西蒙 老天... 阿德里安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的另一面感官更发达,听觉更是无以伦比。一个盲人调音师——他们会向朋友们谈起这些! 西蒙 你不要再吃糖了吧。 阿德里安 这样做有很多的好处。小费会更多,人们更和蔼可亲。戒备感减少了,这样他们就更放任自己。我知道他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西蒙 你真是个偷窥狂。 阿德里安 我没什么好偷的,我也没兴趣去嗅他们的小内裤。当人们相信自己没有被留意的时候,我便能看到他们的本来面目。 西蒙 还有呢? 阿德里安 你大概难以想象的数目,有很多男人穿着女用内衣。 西蒙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还以为你能从这份工作里重新找到内心的平静! 阿德里安 西蒙,自从音乐大赛后我再也没有弹过钢琴!在盲人面前,人们不需要感到羞愧不安。他们会馈赠更多……或者更好,我知道的。我想要的不过如此。 5.白天-公寓 闪回 -阿德里安笔直的坐在钢琴前。一个瘦弱的老男人递给了他一杯水,他"好像"没有看到。于是老人抓住他的手,引导到杯子前。这种接触鼓励了阿德里安。 老人 这架钢琴是我妻子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由她亲自调音。 老人坐了下来,好像在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东西。阿德里安也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他开始弹奏雷纳尔多.哈恩的《AChloris》。 -阿德里安弹奏《AChloris》。一个家庭妇女侧耳旁听,头上带着卷发夹子。 -阿德里安弹奏《AChloris》。一个化了妆、系着领带的男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在美式厨房柜台的后面喝着咖啡。当他踏着脚步突然出现的时候,人们注意到他没有穿配套的礼服裤子,只穿着普通的长裤。 -阿德里安弹奏《AChloris》。一个小姑娘坐在他对面的钢琴脚凳上。 6.白天-茶餐厅 西蒙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当你跌入谷底的时候是我扶了你一把。你就这样在我背后捅一刀? 阿德里安 我重生了,西蒙!我又能演奏了!不要再剥夺它!啊?我希望能再试演一次。我离这并不远了,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闭上眼睛吧! 西蒙 你没有生病吧?如果有人认为我没有被感动,我同意。 阿德里安 冷静点。你曾说过没什么好抱怨的。你想炒我鱿鱼,马上? 西蒙 别试探我。 西蒙的手指在阿德里安眼前捏得格格作响,他无动于衷,眼都没眨一下。 西蒙(钦佩的) 这得经过很多的训练吧? 阿德里安 有点。 西蒙 有人对你的失明起过疑心吗? 阿德里安 有可能。只不过他们没有表露出来。 西蒙 为什么? 阿德里安 因为人们生活在满是偷窥者和暴露狂的社会里。 西蒙 这么说有很多光着屁股的名模故意在你面前闲晃,就为了看你会不会害臊? 阿德里安 有一天,我为音乐学院的大演奏厅调音...... 7.白天-音乐学院-排练室 闪回 音乐学院的某个舞蹈排练室里,四周的墙面上都镶嵌了大镜子。阿德里安正在为一架三角钢琴调音,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似乎还没到20岁。 女孩 啊?呃,抱歉,已经没有空闲的教室了。你要在这待很长时间吗? 阿德里安 不算太久。 阿德里安向她转过身去。他带着淡蓝色的隐形眼镜。女孩瞥见他白色的拐杖靠着钢琴。 女孩 如果我在这儿练习的话,会不会打搅到您工作? 阿德里安(微微一笑) 您随意。 女孩向他的四周微笑,觉得他很英俊。阿德里安继续工作。女孩从包里拿出她的舞蹈服,张望着要在哪儿更衣。最后,她走到了阿德里安的背后。 女孩动手解开裙子的吊带。她犹豫了一会,从镜子中观察了一下阿德里安的动静,又瞥一眼教室的门,确定没有人会经过。裙子滑落到她的脚下。 阿德里安强装镇定。他在钢琴上反复演奏的调音充满了血脉贲张之情。人们能听到女孩跳舞时脚步的沙沙声和喘息声。阿德里安开始演奏舒曼的《克莱斯勒偶记》①(leKreisleriana,标题取自霍夫曼音乐评论中的虚构指挥家JohannesKreisler之名,他深受幻觉之苦),焦虑与狂乱的片段。当女孩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时,人们仿佛在镜子上看到了女孩赤裸的身影。 当阿德里安的演奏结束时,女孩走近了他。女孩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人们仅能看到他满是汗水的面容。 8.白天-茶餐厅 西蒙张大嘴巴,震惊的,拼命的想要相信阿德里安说的故事。 那个不耐烦的服务员突然砰地一声,把账单扔到桌上皮质的箱子里。 阿德里安笑道 你对此难以置信,对吧?那好吧。我们来做个小小的实验。 放下。让我来。 9.傍晚-马路上 阿德里安走在路上,戴着黑色的墨镜,手持白色的拐杖。 这段和服务员的对话来自画外音。 阿德里安 “服务员!少了一张钞票……不是这一张。它们大小不一样… 因为我是盲人,您就能欺骗我吗?我明明给了您50欧元…… 就这样吧,我认为最好提出投诉。在此期间,我希望能和主 管谈一谈…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我一定要付款…… 我同意,如果你坚持的话。” 阿德里安在红灯前停下,在他的旁边,一个老夫人犹豫着如何穿过马路。他和蔼可亲的向老夫人微微一笑。 阿德里安 如果您愿意,我扶您过马路好吗,夫人? 10.晚上-大厦 阿德里安按下了门铃,这扇双开的门是奥斯曼风格的。没有人回应。 阿德里安再一次按下门铃,依然毫无反应。他从包里拿出日程本,核实了Fontrailles的名字,确定预约的时间和他按下门铃的时间是一致的。突然,他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了声音。他急忙戴上眼镜,然后把笔记本塞到大衣的口袋里。门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慌的、不安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 什么事? 阿德里安 我是调音师,夫人。 女人的声音 谁在那? 阿德里安 钢琴的调音师。 一阵沉默。门没有打开。 女人的声音 我的丈夫不在家。请改天再来吧。 阿德里安 夫人,我给钢琴调音不需要您的丈夫亲自在场。 女人的声音 这不重要。如果您愿意,你可以收取出访费。 阿德里安 夫人,这个不是问题。我是个盲人,来到您家是很不容易的。您和您的丈夫都没有取消这次来访。我感到不快的是,打开门来向我解释对您而言应该不难吧。 阿德里安等待了几秒。他再次按响门铃,比上次时间更长。在他身后,邻居的门打开了。从微微张开的门背后露出了一张老妇人的脸,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阿德里安正准备转身下楼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第一个场景中的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人对阿德里安说 原谅我。我有点惊讶。我没料想到您的来访。我的丈夫并没有事先告诉我。 阿德里安 我们不必多说了。 女人站在半掩的门框里,仔细的打量着阿德里安,直到肯定他的确是盲人。她满意的侧开身子让路给他,同时视线越过阿德里安的肩膀。老妇人消除了疑虑,把门合上。 女人对阿德里安说 来吧,请进。 11.晚上-公寓 阿德里安走进屋里。大厅的一部分正在施工:篷布,刷子,各种罐子。 阿德里安 钢琴在哪? 女人 我带您过去。走这边。向左边转。 女人留在后面,用钥匙把门关上。阿德里安走进第一个场景里的房间,顿时隐没在半明半暗中。他隐约看到钢琴的外型,于是条件反射的径直向它走去。 女人 不,小心! 阿德里安滑了一下,摔倒在一摊粘稠的液体上。他发出一声厌恶的惊叫,同时瞥见第一个场景中坐在长沙发上的男人,垂倒在一摊黏糊的血中:好几个粗壮的钉子钉在男人的太阳穴上。那具尸体,曾被人一直拖到长沙发上,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条宽宽的血痕。 阿德里安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女人 小心一点!把手给我!这边!我没想到你会走这边。我们正在装修,我…我打翻了一罐......一罐油漆。您……您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希望您进来了! (阿德里安的心脏怦怦乱跳。) 好啦,好啦,这没什么。真的很抱歉。扶好,您请坐。 阿德里安,上气不接下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坐在钢琴的凳子上,强忍着不往尸体的方向看。 阿德里安的画外音 妈的,他脑门上都是洞!她是不是有把手枪?她是不是有一把手枪,妈的! 女人 ……您听到我说话了吗?您的衣服! 阿德里安(惊慌失措的) 啊,什么,抱歉? 女人 您不能这个样子待着。把衣服给我吧。我会拿我丈夫的衬衫和长裤给您穿。至于您的衣服,在您工作期间我会洗好。 阿德里安 什么?对……对,这太好了。您真体贴。谢谢。 画外音 我必须得逃走!我怎么能穿着内裤逃走呢?要是,我穿着内裤逃走的话……我能穿着内裤逃走吗!我怎么站不起来!冷静点,妈的! 女人 镇定点。我会转过身去的,我不会看您。 但她紧张地站着不动,并没有走开。 阿德里安,坐着不动,在这个女人目光的威胁之下,慢慢地、担惊受怕地脱掉了衣服,陷入了尴尬的处境中。他强迫自己继续扮演盲人的角色。女人拿起他的衣服然后走开不见了。 12.晚上-公寓-房间 阿德里安仍旧坐着,心神不宁的。从进门开始一直到洗衣间,女人的阴影始终无法摆脱。 阿德里安一边调试钢琴一边有规律的弹奏和弦。他掂量着手中之一的钥匙,但用这个做武器不是太可笑了吗?如果女人有一把可以开火的武器的话。 阿德里安的画外音 她帮我洗衣服,还留下我离开了。我是个盲人。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我知道了什么。西蒙,她没有留下我不让我进门。 冷静点。她没有任何疑心。够了。你简直就像个蠢蛋。你刚才表现得很自然,真应该得到该死的奥斯卡金奖。 在长发上的男人的尸体睁着眼睛,似乎正在看着他。 阿德里安的画外音 在沙发上的家伙,他是谁?是她的丈夫吗?她有没有说过,会把他丈夫的衣服拿来给我?为什么她还不把她丈夫的衣服带回来呢……?! 你冷静点。她在洗你的衣服。这不是很体贴吗?你重新穿上衣服,你为她调好钢琴然后离开…… 我希望她能想到清空那些口袋…… 混蛋,我的日程本!我把它放在口袋里了。如果我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还需要一本笔记本!?妈的,妈的,妈的。她会发现我的皮夹。在证件上就写着眼睛的颜色!我的眼睛是绿色的!一个瞎子还有必要把它登记在证件上吗? 人们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阿德里安的画外音 她回来了。她带来了衣服,不是吗?为什么我没听到洗衣机的声音?难道他们的屋子有这么大吗? 我感觉到了,那里,她靠近了。 你不能转身!你是瞎子,你没有任何理由回头。 和她说点什么吧。对了,问问她那些衣服。或者是关于钢琴的音质。说点什么吧,赶快说点什么,妈的!!! 阿德里安开始弹奏莫扎特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女人的手里握着钉枪,停在阿德里安颈背几厘米的地方。她没有结束这个动作。 男人的尸体凝视着这一幕。 阿德里安: 我是盲人。我不可能知道谁在我背后策划着什么。我不可能知道她拿着一把钉枪正虎视眈眈的瞄准我的颈背。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应该放轻松。 我应该继续演奏。自从我弹琴以后,她一直没动过。在我演奏期间她不能杀我。在我演奏期间她不能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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