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基本功——导演的由来：戏剧导演的历史

导演基本功——导演的由来：戏剧导演的历史（1）

很多人对“导演”这一职业有一定的了解：导演是影视创作中一个重要的角色，负责召集剧组，阐述剧情，对剧本进行电影化处理，制定拍摄计划，确定道具、服装、拍摄地，指导表演，组织摄影录音、后期剪辑等，为整部电影的艺术质量负责。这样的认识，完全正确。然而对一个学习导演知识的专业学生来说，仅了解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站在更宏大、更高远、更深刻的角度来认识“导演”。

在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影视导演之前，我们先追溯历史，看看“导演”是怎样出现的。这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导演这个职业、导演的工作职责，还能够帮助我们了解导演在人类艺术史中的坐标，看到导演这一职业背后蕴藏的人类艺术发展的图谱。可以肯定的是，导演不是从来就有的，也并非起源于影视行业，导演是在人类戏剧艺术实践的历史长河中产生和分化出来的。这里我们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导演（Director)一词是从哪里来的，二是导演作为一种职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电影诞生于欧洲，我们不妨从欧洲探寻导演和电影导演的历史足迹。

位于浪漫的爱琴海西岸、巴尔干半岛南端的希腊是欧洲文明的摇篮，也是欧洲戏剧的发源地。“公元前560年，主庇西士特拉妥把农村祭祀礼仪中的酒神祭典搬到了雅典城里，并加演一种与传统礼仪活动很不一样的节目，几经演革，形成了完整的戏剧形式。”1当时戏剧受到了古希腊奴隶主民主制下的执政者和普通公民的喜爱，“看戏”成为古希腊公民的一项重要活动，戏剧在古希腊迅速发展起来。随着戏剧的兴起，古希腊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剧作家，如三大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和喜剧家阿里斯托芬等。这些剧作家为古希腊戏剧留下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俄秋浦斯王》、《希波吕托斯》、《和平》等伟大的作品，推动古希腊戏剧走向繁荣。

导演基本功——导演的由来：戏剧导演的历史（2）

古希腊的戏剧演出在宏大的露天剧场举行，观众规模非常大，但在古希腊，戏剧在演出时并没有非常明确的分工，连演员都是半职业的。在古希腊的戏剧演出中剧作家的地位非常重要。在古希腊，剧作家也被称为“教师”，他们往往身兼数职，既是自己戏剧作品的编剧，也是自己作品演出时最重要的组织者，同时还是导演、作曲、演员，很多剧作家，例如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直接参演自己的戏剧作品。在古希腊，剧作家不仅要亲自演出，还要指导其他演员的表演，此时真正意义上的导演并未出现。

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古罗马帝国崛起。在长期的军事扩张中，古罗马帝国取得了地中海的霸权，征服了古希腊，致使古希腊文明的光辉迅速泯灭。在军事上，古罗马帝国征服了古希腊的土地，但在文化上，古罗马帝国却被古希腊文化深深地影响着。被古罗马帝国俘虏的古希腊奴隶将戏剧带到了古罗马，戏剧在古罗马帝国扎根。古罗马戏剧也有悲剧和喜剧，可惜悲剧失传，只有喜剧流传了下来。古罗马的戏剧在某种程度上发展了古希腊戏剧，例如更重视对话，舍弃了古希腊戏剧中常用的歌队合唱，允许女演员登台表演等，但在整体的艺术水平上，古罗马戏剧不及古希腊戏剧。这一时期导演还未从众多戏剧参与者中分化出来。

在漫长的中世纪，欧洲戏剧主要是宗教戏剧。这些宗教戏剧在内容上以耶稣诞生、受难、复活等宗教故事为主，形式上以神秘剧、奇迹剧和道德剧为主。尽管这些宗教戏剧的艺术成就并不高，但这些宗教戏剧的演出非常复杂，往往需要繁复的舞台设计、细致的舞台效果等，这使得“导演”的工作尤为重要。如图1-1所示，这是一部名为《圣阿波罗尼亚之殉难》（The Maryrdom of Saint Apollonia)的戏剧演出时的画作。从绘画中可以看出，这部戏剧参演人员众多，舞台布景复杂。站在舞台中央，一手拿着写有台词的本子，一手拿着指挥棒的人并不是演员，而是当时的戏剧“导演”。那时的导演更像是现在的乐队指挥，他在戏剧演出中指导演员进行表演，除此之外他还要负责监督舞台搭景、幕间报幕等工作。

导演基本功——导演的由来：戏剧导演的历史（3）

从文艺复兴时期一直到19世纪，演员经理承担着导演的工作。演员经理通常是一名资深演员，负责管理剧团、挑选剧目、演出剧目的责任。但19世纪之前的欧洲戏剧舞台演出依旧缺乏有效的统一组织和管理。以话剧为例，在19世纪之前，“欧洲的舞台演出多半是：演员只管演他的戏，美术家只顾画他的画，互不干涉，各自为政，整个演出四分五裂，杂乱无章。”显然，戏剧舞台需要一个专职的人员来负责组织和管理，并建立与戏剧舞台演出规律相符合的工作规范，这样才能充分调动、组织各种舞台艺术元素来提高戏剧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

现代戏剧导演诞生于19世纪末。1874年5月1日是导演史上重要的一天。这一天，德国人萨克斯·梅宁根公爵编排的戏剧在德国首都柏林上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次演出的成功得益于戏剧组织人——梅宁根公爵具有戏剧监督人和导演者的权威，他“对演出的每一瞬间进行有效控制，对灯光、服装、化装、舞台设置的最小细节作出了有价值的解释，以及实施广泛的纪律和高度的组织等。”梅宁根公爵的剧团有着铁一样的纪律，梅宁根公爵控制着包括表演在内的一切戏剧舞台元素，比如他把演员视为可随意使用的戏剧材料，而不是依靠演员个人随意发挥的表演才能。梅宁根公爵是导演史上第一位有卓越成就的导演者，他掀开了戏剧创作新的篇章，1874年5月1日也被称为“导演诞生日”。

在19世纪末的欧洲戏剧舞台上，通过后镜式舞台制造幻觉的活动场景的舞台效果早已出现，比如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等；舞台透视学兴起，舞台布景更加精致、逼真、奇幻，能够模拟出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景象，比如宏大的建筑；参演成员人数庞大，舞台演出非常复杂。与此同时，欧洲戏剧家对戏剧艺术实践的认识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英国戏剧家戈登·格雷（1892-1944）在《论剧场艺术》（1905）一文中指出：“戏剧艺术既非表演，也非剧本，也不是布景或舞蹈，但包含了组成这些的一切因素：动作，它是表演的精髓；语言，它是剧本的实体；线条和色彩，它是布景的核心；节奏，它是舞蹈的真正实质所在。不论哪一个因素都不比其他的更重要些，正像对一个画家来说，没有一种颜色会比其他的颜色更重要，对一个音乐家来说，没有一个音符会比其他音符重要一样。”戈登·格雷站在俯瞰整个戏剧舞台演出的高度，总结出了戏剧舞台演出的规律，即这是一项具有内在统一性的综合艺术，忽视了这种统一性，戏剧演出将紊乱不堪。戏剧舞台演出的发展以及对戏剧舞台演出实践的认识，催生了专职的导演，他要能够综合协调整部戏剧舞台表演、布景等艺术效果。

通过长期的戏剧舞台演出实践，以德国人马克斯·莱因哈特（Max Reinhardt)为代表的现代戏剧导演最终确立了现代戏剧导演的职责，也是现代戏剧导演的工作规范。莱因哈特的导演规范“首先就是整理‘演剧脚本’。在‘演剧脚本’内，他把剧本完完全全地解释出来，无论大点或小点，每幕的情绪，每幕中的每段说话，及说话中的每句句子，都加以一种指示，使人一读就懂。至于说话的姿势，演员的位置，内在的感觉，停顿的用意，同演员之间的关系，都是用着清楚的句子，说得非常明了怜当。每幕的布景、音乐、衣装的样式，都注明得井井有条。每幕中演员的走路，不但有说明，且具有活动的图式。”显然，现代戏副导演较之前的戏剧导演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一是现代戏剧导演的工作更加细分化，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具有很强专业性的职业；二是现代导演使戏剧演出更加组织化，形成了系统的导演方法和规范。